俄美中大国博弈 基因决定出手方式

2015-12-28 13:17:45   

   过往一年中,俄罗斯在乌克兰、叙利亚及土耳其的军事、外交行动尽显了这斯拉夫硬汉的果决与蛮横。相较之下,奥巴马政府的举棋不定,在中东的反恐诚意受到各国质疑,所主张的联盟也未树成效,美国至少在这一阶段内势力见颓。俄国也好、美国也罢,抑或是我国,在大国的对外博弈之中,各国领导人的决策实受其民族国家的政治基因所限。当大国引领着这个世界的走向时,探讨下美、俄、中三大国的政治文化基因自然就有着很高的参考性的价值。

  俄罗斯

  人们不会忘记1991年“八一九政变”,时任俄罗斯联邦总统的叶利钦在面对苏共强硬成员时,于议会大厦前举行记者招待会,又跳上坦克做慷慨激昂的演讲的镜头。叶利钦性格中的强硬与果断实为俄罗斯民族个性的很好展现。其继任者普京在处事果决这一方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对内的集权倾向上,对欧美的强硬对立态度上,抑或是吞并克里米亚并在叙利亚发动袭击上,以 “猛男”形象出场的普京较之叶利钦都显得更“胜”一筹。

  为什么俄罗斯领导人总是有这样的性格特质?这种特质又是如何转变为俄罗斯的内外政策,影响到到这个大国与其它国家的互相关系? 要找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就必须深入了解俄罗斯的文化传统以及它和周边国家的交往历史。

  俄罗斯在中世纪向来被视为化外之地,直至今日欧美人也不认为俄罗斯属于欧洲。弱小、被排斥,其人民时常被欧洲各国变卖为奴隶,而后又被蒙古征服。直到16世纪初彻底摆脱蒙古势力之前,俄罗斯向来都是一支弱小的势力,久受各民族的蹂躏。此后尽管强盛却也被各方鄙夷和抑制。强压之下必有勇夫,俄罗斯民族的历史便在一圈又一圈的被压迫、兴盛、扩张、被围攻、转弱、被压迫之中轮回。正因如此,其民族也养成了“无实力时不说话,有实力时必扩张”的性格。蛮横、自私、贪婪、意志坚强、冷酷无情、相信武力而又处事果决(时而难免鲁莽),从伊凡四世、彼得大帝,到斯大林与普京,这些在外人看来冰冷无情却被俄罗斯视为强势领导者的首脑们,无不具备着这些性格特徵,而这也可说是俄罗斯政治价值观的缩写。

  美国

  美国人的爱国情怀在这世上怕是数一数二的。至少从表象上来看,那一面面普通人家前悬挂的星条旗就是最好的例子。美国社会实际上是一精英体制,时政、经济、军事、政治上都由一小撮精英带领着大众前进。普通民众对国家的感情或许是盲目的、甚至是带有民粹主义元素的,但是对社会精英而言,那份被嵌在独立宣言中的理想却是完美而崇高的,并在这两百多年来一直闪耀着人文主义的光辉,影响了法国大革命、废止黑奴运动、马丁路德金、乃至1989年天安门广场上的学生们。对这群爱国精英而言,美国历史本身或许充满着矛盾与黑暗,但是两百多年来,从制定宪法到《权利法案》;

  从19世纪初因宪法漏洞而促使的猖狂奴隶交易到由60万年轻人抛洒热血而奠定的第13、14、15修正案;再从WASP的典型美国人定义(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白种盎格鲁萨格森新教徒)扩展到容纳百川的大熔炉,“百邦融汇,神铸美国”;乃至从事不关己己莫为,发展到19世纪带有帝国主义特色的门罗主义和20世纪的杜鲁门主义,一改封闭的传统成为世界舞台上“自由的捍卫者”;在美国精英眼中,其历史进展以及人们所做的牺牲,都是致力在缩小光辉理想与矛盾现实之间的差距,即便于黑暗的篇章中也依然闪耀着光明。由此可见,在美国的政治文化传统当中,其精英乃至人民都对自己的国家深信不疑地怀抱着一种“伟光正”(伟大光明正确)的正义感(右派尤甚)。

  同时,因着历史相对较短的原因,除了蓄奴、禁酒令、越战等事件以外,美国并没有经历太多次能引起深刻自我怀疑的重大挫折,因此美国总有着一股力求完美、容不得自身瑕疵的穷理精神,甚至愿意花血本去修正过往的错误,与欧亚大陆文明相比,难免缺少了点“得过且过”的灵活性。小布什当年毅然发兵阿富汗、伊拉克,并在接下来的几年大量增驻军队是一例;奥巴马政府在备受“搅乱中东”的批评时依旧不改旧有政策,既反对ISIS又反对阿萨德,殊不知阿萨德和俄罗斯已经是打击ISIS最有效的势力。当弊大于利时依旧为了维护其“伟光正”的形象,也就使得美国愈陷愈深。

  也正因为其对自身的体制与理念有着近乎信仰般的自信,在坐拥最强大的武力与财力时,美国追求的也就是Joseph Nye所阐述的“软实力”或迫力,也即将其所设定的国际秩序、政治制度、文化信仰等,在正义化修饰包装之后,加诸于世界各国之上。

  中国

  与国际象棋敌我消耗有生战斗力的策略不同,围棋讲究的是宏观的布局以及勿以小利而损大局的思维方式。我国的政治思维也一向有如后者,沉稳、多虑,为了大局的胜利可以不计较一时的得失。与美国的“迫力”、俄、日的“武力”想必,我国所追求的更多是高于一时之争的“势力”。在时进时退的博弈中寻求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平衡点,并采取“持中”的态度,无过无不及地推进对自己有利的“势”。

  而我国体系则使得这“一时之代价轻重与否”的决策权往往在北京少部分人手里,这也就意味着我国在与其他尤其是分权制的国家相比时,往往会选择倾全国之力做出更大的牺牲,去换取那最终的利。抗战时以空间换取时间、朝鲜战争时兴百万之兵为邻国御敌、国民衣食未足却保持每年对外援助、将自然环境作为国力增长的代价,我国很多的政策都是以牺牲眼前小利为前提,去博取更长远的利益。(领导层还是厉害的)

  另一方面,我国政治文化传统尚有一点,或多或少的成为了其与世界更紧密地接轨过程中的阻碍,也即不善于以平等的关系合作。这种“天下正中之国”的思维使得中国很难以被动的姿态去与他国配合,中苏分裂是一个例子,现今打破美国包围,另辟国际体系的一系列举动,也是一例。在对其领导人的决策做预判时,这种不甘为人下的政治文化特征也是不可忽略的一个因素之一。

  然而,不愿被动跟风的政治价值观,正使得我国另起炉灶。从一带一路到亚投行,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带动全球发展、支援发展中国家、打击恐怖势力,并奠定大国地位的过程中,我国针对现存国际秩序的一些缺陷,表达自己的意见,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对他国合理关切,平等互惠,实际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

  如此看来,这不善于被动配合的政治基因,也不一定是缺陷。也正是因为我国保有其独立性,在叙利亚问题上,当美俄分别采取加强军事援助或直接武力介入的方式应对时,我国才可以坚持“以和为贵”,主张以政治谈判方式来包容性的彻底解决叙利亚问题。伊拉克以及叙利亚政府派、反对派高层领导陆续在关键时刻访华,恰好证明了我国建议的可行性和受重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