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透露，加拿大政府终于要对CF-18战斗机的替换计划做出决定，但这个决定很有加拿大风格：依然悬而未决。加拿大《渥太华公民报》6月5日报导，加拿大政府已经做出决定，将订购小批（数量未定）F-18E/F“超级大黄蜂”战斗机作为过渡，最终决定留待未来。由于是小批过渡，可以绕过耗时费钱的竞争性评审过程而直接订购。特鲁多政府现在正在研究措词，以便形成议案呈交议会和向公众宣布。

 

加拿大在80年代购买了132架CF-18（加拿大版的F-18A/B），由位于魁北克的庞巴迪组装。30年下来，还有80架尚能使用，但已经严重老化，剩余寿命没有多少了。原来的计划是选用CF-35（加拿大版的F-35A），在2018年（至迟2020年）CF-18预期寿命到期前把CF-18替换下来。F-35计划严重拖延，单价大大超过原定的“与F-16、F-18相似”的目标，很多关键的性能指标或者技术状态远远不能达到盟国的期望，加上哈珀政府试图不经评估直接选用CF-35，最后CF-35计划在党派之争和公众强烈反对的情况下被迫搁置，政府启动竞争性评估，至今没有结果。

 

但时钟不会停止，CF-18还在继续老化。哈珀政府在最后时刻启动了升级延寿计划，将耗资4亿加元，使现有机队能继续使用到2025年，但这将是降低强度的使用，老胳膊老腿的CF-18再延寿升级也已经不可能像当年一样放手大胆使用了，只是希望在此期间内没有重大作战需要，更重要的是，CF-35或者未来选项必须明晰化。

 

加拿大没有多少选项：F-35、F-18E/F、欧洲“台风”和法国“阵风”。瑞典“鹰狮”在理论上也是选项，实际上毫无可能。事实上，欧洲“台风”和法国“阵风”也是陪太子读书，基本上没有可能，所以两家都没有花力气推销。如果F-35没有那么多蹊跷事，本来这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但现在这成就了F-18E/F的机会。

 

F-35是打击战斗机，主打对地攻击。擅长舰队防空并兼顾反舰对地攻击的F-18E/F实际上更符合加拿大的国土防空为主、北约支援作战为辅的作战需要。F-18E/F与CF-18在使用和支援上的延续性也有利于顺利整合进入现有体系。比如说，加拿大空军的加油机是按照CF-18的软式加油改装的，要是换成CF-35，必须改装现有加油机或者购置新的加油机，这又是一大笔费用。加拿大广袤的北方缺乏机场和支援设施，实际上与海上飞行更相似，这也使得F-18E/F更加适合。

 

丹麦在全面评审之后选定F-35，而否决包括F-18E/F在内的其他选择。F-35全面胜出，包括购置和使用成本。有人用这作为依据，质疑特鲁多政府的决策明智性。丹麦评审中关于使用寿命和购置成本的显著技术漏洞早已为人民所熟知，但更重要的是，丹麦空军在北约中的定位是对地攻击，F-35作为打击战斗机更适合丹麦的需要。丹麦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国土防空并无太大压力，俄罗斯作战飞机要突破德国到瑞典的几百公里层层阻截才能到达丹麦，那个时候丹麦的防空早已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了。加拿大不一样，广袤的北方直接面对俄罗斯，没有任何缓冲，这决定了加拿大的考虑只能是防空为主，而这不是F-35的长项。

 

但F-35是全新设计，加拿大早早加入F-35的研发，意图在制造体系中分得一杯羹，并使得庞巴迪为主的加拿大航空工业更上一层楼。加拿大要是不选择CF-35，这杯羹就成了镜花水月了。已经有报道指出，加拿大政府可能要面对几十亿美元的诉讼。加拿大不存在毁约问题，哈珀政府从来没有签约，签订的只是没有约束力的备忘录。诉讼估计来自相关的加拿大航空工业，理由是失去的商业机会。但控方依据并不强硬。F-35的生产供应体系是赢者通吃，而不是补偿贸易，加拿大购买CF-35并不保证加拿大航空工业能得到相应的制造份额；另外，加拿大政府并没有签约购买CF-35，把商业决策和盈利基于政府签约并非合理预期。尽管如此，加拿大政府依然在从法律角度入手，试图从原始协议中确认：加拿大航空工业在F-35生产供应体系中的应得位置与加拿大签约购买CF-35无关，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运气了。虽然F-18E/F也是美国制造，但F-35才是美国希望盟国选用的，政治不正确也是必须考虑的政治成本。

 

可巧，5月31日是加拿大作为F-35联盟成员国缴纳会费的截止期，现在有报道指出，加拿大逾期未缴，后续动向现在还不清楚。这笔费用为3200万美元，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一个可能：如果在确认订购F-18E/F的情况下，加拿大肯定会失去F-35生产供应体系中的位置，那这3200万美元和以后的费用就此不缴了，再缴也是肉包子打狗。反之，继续缴纳就是有利的，尽管可能需要追缴逾期罚款。加拿大国防部人士在6月6日议会答问时，对于政府正在考虑购买F-18E/F之事并不否认，但提到F-35费用逾期未缴时，指出加拿大政府坚守自己的义务，该缴的一定会缴的，但潜台词是：如果我们退出了，那也就不该缴了。

 

加拿大政府将购买“小批”F-18E/F作为过渡，但谁也不知道“小批”是多少数量。加拿大空军规模不大，现存只有80架CF-18。原计划购买65架CF-35，如果购买“小批”F-18E/F的话，应该少于65架，很可能只有24-36架。购买“小批”F-18E/F的目的是填补当前的空缺，但依然为未来的最终决定留有空间。如果一口气购买65架F-18E/F，那也就没有未来空间了，就没有理由绕过竞争性评审过程。特鲁多和自由党早就誓言要阻止CF-35的采购，而青睐F-18E/F，但那是作为反对党和竞选时的豪言壮语，上台后起码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自由党不想夜长梦多，在当前国内政治和经济挑战多多的时候，更不想在CF-18替代问题上浪费政治资本，直接购买65架（或者相似数量）F-18E/F的可能性不大。

 

另一方面，已经很小的总数量，如果再在F-18E/F和CF-35之间对分，装备24-36架F-18E/F和30-40架CF-35，在经济和支援保障上都不合理。一旦订购24-36架F-18E/F，最可能的结果是进一步订购更多来补足，使得后面继续评估的结论成为既成事实。但这其实是有问题的。F-18E/F尽管很成功，但缺乏用户。除了美国海军外，只有澳大利亚订购了36架（包括EA-18G）。由于缺乏订单，波音生产已经进入尾声。加拿大如果订购，有可能是末班车，后面是否能够追加订购都要看时间，不一定赶得上趟，除非早早决定。但由于上述政治原因，特鲁多政府无法早早决定。一旦F-18E/F在结束最后批量后停产，再要启动就困难了。美国空军要重新生产194架F-22都那么困难，加拿大要重新生产30-40架F-18E/F就更难了。

 

但CF-18还能用到2025年，有F-18E/F接替后，减量使用，并通过互相拆拼，可能还可以使用更长时间。意大利空军的F-104一直用到2004年，如果CF-18也按使用50年计算的话，那就是2035年，日子长着呢。到那时，说不定F-35已经卖成白菜价了，也或许有更好的选择出现，至少那是另一届政府操心的事了。实在不行，到时候用美国海军或者澳大利亚空军的二手F-18E/F填空，说不定F-35在实用中证明天下无敌，大家都忙不迭脱手没人要的F-18E/F了呢。

 

但到时候加拿大要脱手自己的F-18E/F将很困难，一旦选用，就只有坚持到底。CF-35的唯一机会是现在的“小批”F-18E/F不是购买的，而是租赁的。这样的话，10年或者更长时间后，如果F-35的生产、性能、单价终于走上了正轨，是有可能被加拿大购买的，但这要看是否有租赁的机会了。澳大利亚F-18F是用来填补F-18到F-35之间的空缺的，不可能放手；美国海军的F-18E/F是用来接替也在老化的F-18C/D的，也不能放手。除非美国海军愿意在未来接手加拿大的租赁归还F-18E/F，否则租赁也无法做到，但这没有先例，美国空海军从来不用任何国家退出一线使用的二手作战飞机。放到开放的二手市场是靠不住的，这不是二手车市场。

 

这样的话，F-35在来自丹麦的好消息之后，又回到了暗淡的老路，这算回归常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