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高层政治的治理脉络，已经基本明朗化。金正恩维持的是一个相对稳定的政治体制，保守中有进取，平衡和稳步是特色。

 

朝鲜劳动党第七次代表大会选举了朝鲜劳动党中央的领导机构，金正恩、金永南、黄炳誓、朴凤柱、崔龙海成为5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从中可以看出朝鲜高层政治的治理脉络，已经基本明朗化。金正恩维持的是一个相对稳定的政治体制，保守中有进取，平衡和稳步是特色。

 近5年朝鲜党中央常委多变

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政治局是《朝鲜劳动党章程》规定的朝鲜劳动党的中央最高领导机构，2011年底金正日去世后到2013年，朝鲜党中央政治局经历了很大的变化，包括常委里的一些金正日安排的托孤重臣都悉数去职。比如金正日时期的军队实权人物、二把手李英浩就在2012年“被失踪”。

 

截至2013年3月前，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共有32人，常委为5人，分别是金正恩、金永南、崔永林、崔龙海、张成泽。

 

3月底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召开全体会议，总理崔永林党内退休，卸下了常委一职。随后不久召开的朝鲜第12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七次会议，朴凤柱担任朝鲜总理，崔永林被授予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名誉副委员长的头衔。但是朴凤柱始终没有成为常委。

 

很多人以为这两次党和国家的重要会议后，朝鲜高层常委的“4人体制”会维持一段时间，然而8个月后，朝鲜劳动党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清算了张成泽的问题。张成泽不仅没有继续在常委上坐下去，还搭上了性命。劳动党常委就变成了金正恩、金永南、崔龙海三人。

 

也仅仅在1年半之后，常委人选又出现了变化。2015年3月劳动党再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崔龙海被降级，黄炳誓接替他成为常委。金正恩、金永南、黄炳誓的常委格局维持到了2016年5月的朝鲜劳动党“七大”。

 

这次会议选出了新的党中央政治局，其中委员19名，候补委员9名，劳动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成员11名。金正恩、金永南、黄炳誓、朴凤柱、崔龙海成为5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

 

这种安排以金正恩统管一切为核心；金永南以“名义元首”地位代表国家；黄炳誓以“军中党代表”地位管理军队；朴凤柱是名正言顺的管理全国经济运作的总理；崔龙海则以中央委员会书记或新任的党内职务来负责党务。党、政、经、军，在常委中都能找到对口管理者。金正恩的人事安排显然具有稳定架构及平衡利益的考虑。

 

同时金永南快90岁了，朴凤柱也已然快80岁，崔龙海和黄炳誓都是60多岁的人，虽然这些人都是老面孔，具有一定的保守色彩，但在年龄段上，也体现出具有朝鲜特色的高层“新老交替”的局面。

 

新常委出现20年来最有权势总理

 

朝鲜总理是谁，很多人基本上很陌生。确实，在金家体制下，朝鲜总理不是一呼百应的伟人和强人，主抓经济，不问政治。但因为朝鲜经济形势基本很差，所以近年来的历任总理都没有太多政绩，也就基本没有进入高层政治决策圈。

 

以上提到的崔永林成为常委，也只是更多具有名誉作用。毕竟崔是当年朝鲜缔造者金日成的秘书，而且崔成为总理也比较突然：前一任总理金英日只做了3年总理，未满一届，就因经济不见起色而被突然撤掉，崔才接棒。据说金随后被贬到地方负责船务，现在则不知所踪。崔才干2年多总理，也就告老还乡了。他们不仅都不算实权人物，而且从宏观上分析，朝鲜总理其实算是个“高危职业”。

 

现任朝鲜总理是朴凤柱，在召开“七大”之前，职位只是政治局委员。和其他国家总理大权在握相比，这一职务安排确实很尴尬。朴凤柱在朝鲜官方汉文翻译成朴奉珠，中方官方却始终没有用这个名字。从这个小差异上，其实也能看出总理这一职务似乎无关痛痒。不像金正恩当初被中国翻译成“金正银”，朝鲜官方还专门发文要求中方纠正。

 

朴凤柱经历了两任总理任期。第一任在2003-2007年，但据说推动经济改革动静太大，不少人在金正日那告他的状，最终朴成了替罪羊，职位从总理降为某企业厂长。金正恩上台后，朴凤柱“凤还巢”，2013年开启其第二任期，足见小金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决心。也是朝鲜在金正恩时期开启核武和经济并进路线的写照。

 

金正恩对朴凤柱其实真的很好，至少比对崔龙海好；或者他说对两位宠臣的好，感觉有一种微妙的不同。他对朴凤柱从来是放心大胆的使用，给足了朴的曝光度。可以从朝鲜官方的宣传中就能发现，去地方视察的新闻，除了金正恩，最多的就是朴凤柱，其他人几乎没有单独视察的新闻出现。

 

这当然与朴的职务有关，但另一方面也可以说，在全国围绕金正恩造势的大背景下，没有金家人的首肯，宣传机构肯定不敢随便且经常播报朴凤柱单独视察某地经济情况的消息。

 

不仅在经济上对朴凤柱的做法给予鼓励，金正恩在政治上也让朴凤柱时常出出风头，露露面。在几次朝鲜官方大会上，朴凤柱的座位距离金正恩不远，这种“荣光”，远比他的政治级别具有更大的象征意义。特别2013年12月在批判张成泽“夺权”的效忠会上，戴着眼镜的朴凤柱被安排为第一个发言人，老泪纵横地读着发言稿，带头报效“天降伟人”，无疑，金正恩肯定满意朴的表现。

 

这些迹象都表明，朴凤柱在朝鲜党内、国内的实际发言权有增大的趋势，他将成为20年来朝鲜最有权势的总理。朝鲜“七大”朴当选为政治局常委，成了这句话的最好注解。

 

崔龙海沉浮金正恩放心

 

很多人观察朝鲜，总拿崔龙海说事儿。说他被贬了，说他出事了，从而判断朝鲜内政和金正恩统治出现什么问题。其实正如以上所说，金正恩对崔龙海也是真的好，只不过好的方式和对朴凤柱不太一样。对朴凤柱，金正恩似乎有一种对长辈的关心，毕竟朴比他的父亲金正日年龄大一岁；而崔龙海比金正日小10岁，几乎算是两代人。金正恩对崔就更有一种“主人”的意味，通过不断地经历“风雨”，让崔龙海逐渐得到“锻炼”。

 

比如以上也提到，当崔龙海协助金正恩稳定军队权力，去掉李英浩这个父亲时代最大的军队实权派，又协助自己处理了张成泽这个对他统治威胁最大的现实危险之后，崔的“军中党代表”身份就被换掉，黄炳誓接任。

 

提到黄，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2005年5月，朝鲜官方通讯社发布消息，金正日观看了朝鲜公务员家属们的演出。在列出的长长陪同名单中，人们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黄炳誓，他的职务是朝鲜劳动党组织指导部副部长。或许谁也不会想到，9年后黄炳誓成了朝鲜“二把手”。

 

和中国共产党不同，朝鲜劳动党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中共直属组织部门一般只有组织部、中联部和中宣部。朝鲜劳动党下属却有组织指导部、行政部、国际部、宣传鼓动部以及众多产业部门。金正日妹妹金敬姬就曾担任党的轻工业部部长。

 

黄炳誓所在的劳动党组织指导部可不只是一个高级别的“人事部”。它相当于“党中党”，更形象的比喻是类似中国清朝皇帝的“军机处”。黄炳誓就是“军机处”首席大臣。

 

崔龙海在2014年4月朝鲜第13届最高人民会议第一次会议上当选为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同年5月初被黄炳誓取代朝鲜人民军总政治局局长的军队最实权职务，转任朝鲜劳动党中央书记，后兼任国家体育指导委员会委员长。

 

黄接替崔的军队职务后，从“党中党”变成“军中党”，此后一直军装不离身。2015年3月劳动党再次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崔龙海被降级，黄炳誓接替他成为常委，二号人物权力“坐实”。而崔龙海则一直再没有在公开场合穿军装，从军队回归他长期担任的党务口。崔和黄等于互换了一个位置和身份。这显然是金正恩在基本人事布局稳定的情况下的精心安排。

 

所以说崔的一些职务变化并不代表他失势，而是金维护统治的手段和需要。很多例子都能证明这点。比如2014年10月，黄炳誓、崔龙海、金养健突然到韩国首尔与韩方讨论南北关系问题。如果不是金的亲信，崔不可能以“被贬”的身份参加如此重要的政治活动。

 

另外，当2015年10月中共刘常委赴朝鲜参加庆祝活动时，与其正式会谈的正是崔龙海。刘在书记处负责党务，可见崔也是在朝鲜劳动党中央对党务负有日常全责。两人级别本质是一样的。崔并未因其众多职务的改变而被金正恩冷落，相反，没有职务但处理比有职务更重要的事情，才能体现上级对你的特殊关心。崔就是如此。而且即使未来崔的职务再发生变化，比如所谓的中央书记也不再显示担任，或以其他职务替代，同样不能说明崔“出事”。

 

崔龙海和朴凤柱一样，是金正恩在党务和经济领域离不开的人，说是宠臣，并不过分。“七大”的政治局常委安排就体现出了这点。

 

只是这位朝鲜高高在上的最高领袖（如今金正恩已经晋升为朝鲜劳动党委员长了，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也能理解，是模仿金日成以前的职务。另外毕竟金日成去世后被称为“永远的主席”，金正日去世后被尊为“永远的总书记”。两个知名头衔被占了之后，也就委员长听起来比较大气一些）脾气难测，要是这一常委权力格局像以往一样只维持2-3年的话，说明朝鲜局势稳定性依然有待观察。